长篇叙事诗《伟人周恩来》共四部，约六万数千行，歌颂世纪伟人周恩来光辉一生，丰功伟绩。这部诗作视野广阔，结构宏大，史料翔实，再现中国纷纭复杂的矛盾和国际变幻风云。一幅幅历史画卷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叙事与抒情融为一体，音韵铿锵，构成激动人心，波澜壮阔的画卷。
《伟人周恩来》第一、二部已由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这里节选的是作者刚刚定稿的第四部第六十三章，即全诗的最后一章。——编者
六十三灵车行
天空为什么这样黯淡？这样凄迷？
大地为什么这样肃穆？悄无声息？
一九七六年一月八日———不祥的日子，
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停止了呼吸！
珠穆朗玛峰啊世界的屋脊，
全身缟素默默地把头低，
举世仰望地球的东方，
沉浸在最深切的悲痛里！
万里长江从各拉丹冬雪山滚滚来，
流过了祖国辽阔的大地，
流过了大江两岸的千村万户，
一边流啊一边呜呜咽咽哭泣！
浩浩淼淼的大海发出悲痛的潮汐，
雄伟壮丽的天安门广场下了半旗，
哪一个不是热泪滚滚？
哪一个不是阵阵悲痛从胸中涌起？
四周苍翠的青松挺然兀立，
鲜花丛中安卧着周恩来遗体，
炯炯的两眼已经安静地闭上，
身上覆着一面鲜红的党旗。
邓颖超穿一身黑色的衣服，
肃穆地站在周恩来身边守灵，
断人心弦的哀乐低回萦绕，
告别遗容的队伍缓缓地行进。
朱德委员长已是九十高龄，
冒着冬天的严寒来到北京医院，
向并肩携手生死同心的战友告别，
迟缓地迈着沉痛的步履悲容满面。
朱德缓缓举起颤抖的右手，
十分庄严地行军礼致哀致敬，
表达五十四年的战斗友谊，
饱含着非常丰富的无产阶级感情。
在柏林结成了亲密的战友，
在欧洲努力把党的组织建立，
共同领导举世闻名的南昌起义，
千难万险的长征路上经常在一起。
两个亲密的老战友啊，两个巨人，
党中央毛主席的左臂和右臂；
革命道路上还有许多艰险困难，
需要共同带领亿万人民披荆斩棘……
往事在朱德心中如同潮涌，
想见老友最后一面又不忍看见遗体，
怀着沉痛的心情依依不舍地告别，
每迈一步又不断回首凝眸不愿离去！
朱德向邓颖超深情慰问，
紧握她的手，心里翻腾千言万语，
想起“四人帮”迫害老战友十分残酷，
悲愤的心情从两眼透露。
胸怀百万雄兵运筹帷幄，
他坚信祸国殃民“害人虫”一定扫除，
胜利之日再来祭奠故人，
八亿神州一定要为忠魂舞！
噩耗传到郭沫若耳里，
怎么也不相信这不幸消息，
他身患重病住在医院，
病情顿时加重悲痛不已。
他悲痛得浑身颤抖，
没有办法使自己站起，
也没有办法让自己走动，
只是悲痛欲绝地坐看天宇。
周恩来理解郭沫若，
郭沫若敬重周总理，
漫长的半个世纪的革命斗争，
凝结成永恒的战斗友谊。
郭沫若在周恩来领导下工作，
早在国民革命军北伐时期，
追随周恩来和朱德，
他参加震动中外的南昌起义军。
郭沫若研读马克思、恩格斯著作，
忠诚信仰共产主义。
介绍他走进共产党的行列，
周恩来和李一氓的心意。
郭沫若旅居日本十年，
受到周恩来的关怀深密。
他冒着生命危险投向祖国怀抱，
在周恩来领导下抗战、反蒋尽力……
遭到反革命“四人帮”迫害，
摧残周恩来身体，
悲忿充满了他的心田，
恨不能代替周恩来死去。
病房挂着“谢绝会客”的牌子，
悲痛侵袭着文坛巨匠的身躯。
他坚持一定要到灵堂去，
告别和瞻仰周恩来总理遗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告别归来，他握住颤抖的笔，
思绪万千，不知从何写起，
在日记上写下几乎难认的字迹：
革命前驱辅弼才，
巨星隐翳五洲哀。
奔腾泪浪滔滔涌，
吊唁人涛滚滚来。
盛德在民长不没，
丰功垂世久弥恢。
忠诚与日同辉耀，
天不能死地难埋。
马寅初听到震惊世界的噩耗，
忍不住放声大哭，悲痛不已，
细诉周总理对他无微不致的关怀，
桩桩往事在心头潮水般涌起；
“内忧外患的中国怎样得救！
第一个引导我的是周总理；
蒋介石非法把我逮捕，
营救我最出力的是周总理；
“我被关在国民党的监牢里，
为了营救我尽快出狱费心费力，
提前举行马寅初六十寿辰大会，
周恩来董必武还赠送寿联鼓励。（注）
“安排我离开狼窝虎口，
从重庆经香港回到了解放区，
不是别人，是周恩来安排，
开始生活在人民的新天地。
“空前未有的狂飚
席卷神州辽阔大地，
生活在惊涛骇浪里，朝不保夕，
指示保护我的是周总理。
“身患直肠癌的绝症，
临近死亡大门只有很短距离，
把我从死亡门前救出的，
又是我敬爱的周总理。
“伟人逝世，我一定要吊唁，
纵然年老衰弱的病躯，
怕我万一吊唁而死了，
拼着老命，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马寅初坐在轮椅上，
让儿子把轮椅推到灵堂去，
向周恩来恭敬地行了三鞠躬，
深情地注视伟人面容的威仪。
告别的人群川流不息，
缓缓绕了一圈，都依次走了出去。
马老坐在轮椅上缓缓绕了一圈，
还要再绕一圈，坚决不肯离去。
告别的人群没有两圈的先例，
主持丧礼人员表示难于同意，
马寅初坐轮椅上坚持不走，
终于争取主持丧礼人员默许。
轮椅再次随着人群缓慢前移，
马寅初忍住沉痛凝视遗体，
激动地再次恭恭敬敬三鞠躬，
噙着热泪频频回首凝视依依。
告别遗容的队伍缓缓离去，
沉痛的哭声和低沉的哀乐溶成一体。
从医院出来的人泪流满面，呜咽哭泣。
长安街上万众人群肃静等待伫立。
一条宽敞的长街伸向东方和西方，
清晨从东方冉冉升起红艳艳的朝晖，
照耀着美丽的北京庄严雄伟，
傍晚西山夕阳闪着橘红的光辉。
十里长街人似潮涌车如流水，
鲜艳夺目的彩旗迎风翻飞，
经常欢腾地响着阵阵锣鼓，
您迎送过多少国家元首、贵宾和朋辈。
一月十一日长街和过去完全两样，
暗淡的云层在铅色的天宇低垂，
大自然仿佛和人一样感到悲哀，
沉痛哀悼一颗巨星从天际流坠！
凋枯的树枝凝聚一层雪白霜花，
柳树象是披上条条的白轻飞，
整个北京是那样严寒肃穆，
暮色茫茫万籁俱寂啊，天地同悲。
长街两旁伫立着百万人群，
男男女女扶老携幼脸色都憔悴，
臂上的黑纱和胸前白花黑白交辉，
总理的音容笑貌人间万世永垂！
时间默默地消逝，人们静静地等待，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北风刺骨的寒威，
忘记了饥肠辘辘，也没有喝过半滴茶水，
引颈东方，眼眶里饱含着热泪。
北京医院传来了低沉的哀乐，
一辆庄严的灵车缓缓西行，
白色蓝边灵车佩有黑黄的大花，
黑黄的挽幛四面低垂好似乌云。
看到灵车抑制不住悲痛的感情，
寒冷的北风吹送阵阵嚎啕的哭声，
无情的死神呵，为什么抢走我们的亲人？
倾盆的泪雨呵，洒落在漫长的途径。
灵车在泪雨滂沱中缓缓西行，
司机呵，请你把灵车停一停，
让我们再看一看总理，
热泪遮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
灵车在哭声和泪雨中缓缓西行，
天安门广场五星红旗悲哀低沉，
毛主席在这里升起第一面红旗，
敬爱的周总理为新中国操碎了心。
哀乐在昏暗的空中不断咬啮人心，
乐声缠绵，人们的哀伤倾吐不尽，
敬爱的总理呵，您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灵车呵灵车，你开得慢点行不行？
是不是哪里出现了紧急问题？
是不是哪个地方发生了严重的灾情？
是不是哪里遇到了重大困难？
还是什么地方产生了危机，使您担心？
是不是前去痛斥苏联叛道离经？
是不是去揭露两霸掠夺世界的野心？
您为什么走得这么急，敬爱的总理，
还是又去日理万机赶回西华厅？
数十里大街两旁伫立百万人群，
好像对您从远方归来的盛大欢迎，
又仿佛是为您远离祖国夹道送行。
灵车呵灵车，可不可以停一停？
灵车移动在哭声和泪雨中，
缓缓向八宝山火葬场西行，
白色蓝边的灵车慢慢远去，
灵车呵灵车可不可以停一停？
灵车终于在泪眼模糊中消逝，
茫茫的夜色覆盖着肃穆的北京，
百万人群仍旧伫立大街两旁，
幽幽地哭泣呵，在等待归来的伟人英灵！
注：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送的寿联是：桃李增华，坐帐无鹤，琴书作伴，支床有龟。
1982年4月20日草稿
1998年11月4日二稿
 |
